专栏 | 追《长安十二时辰》,看懂当代大数据规制
《长安十二时辰》第15集,一开始佑相和他的参谋吉温讨论剧中频繁出现的一个概念:大案牍术。
佑相说:“听闻此术神奇,可以辅佐圣人,管理天下大小事情。”
吉温答:“大案牍术是一个叫徐宾独创的一套算法,据称可根据我大唐卷宗案牍中记录的各种数字,就可以准确推断真相,预测未来”。
这段对话算是对大案牍术最好的注解,显然在这部剧中,唐朝就有能力使用大数据了,并且把这种能力用于治国安邦。诚如温吉所言,“大唐卷宗案牍中记录的各种数字,可以准确推断真相,预测未来”,显然这些数字关乎大唐的一国安危,这个道理既然大唐的人能懂,我们现代人怎么能不懂呢,从这个说法,我们就很容易理解今天为什么要制定《网络安全法》,为什么要把数据留在境内,为什么要做跨境数据传输安全评估,如果用这些数据可以推断出大唐的现在和未来,那么这显然是重要的国家安全信息,怎么随意能流到海外去呢。
从电视剧的剧情来看,我们会发现那些负责采集数据的录书吏对于老百姓的各种信息都事无巨细的予以记载,无论是婚丧嫁娶还是田产税务,这些数据当中有相当一部分应该是属于个人信息和个人隐私,《唐律疏议》当中似乎并没有对个人信息和个人数据保护的条文,原因我想那时候还是熟人社会吧,张小敬作为不良人的头目,可以有大量的暗桩去收集各种信息和情报,即便如此仍然会有情报不足的问题,使得张小敬还要去求助于地下黄帝,那个通过平康坊的妓女收集情报的昆仑奴,凭着这些信息和情报张小敬等官差可以杀伐决断,但是这些情报在现代法制社会当中很有可能因为涉及到个人信息、个人隐私以及取证方式的违法等等因素,无法作为一个合法的证据来进行使用。
所以必须要说,现代社会使用大数据的一个问题在于个人权利和公权力之间会产生紧张状态,像谷歌这种公司,也因为频繁的跟政府进行数据共享合作,而不得已把自己的“不做恶”的 slogan直接改掉。
现代社会已经从熟人社会变成了陌生人社会,而陌生人之间需要保卫自己安全的一个重要的凭借就是个人信息和个人隐私,这也是当下为什么一轮一轮的个人信息方面的执法越来越严厉,互联网公司收集和使用个人信息越来越受到关注和争议的原因,从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下一步很有可能要涉及到公共数据收集和使用的规范问题,因为有统计数据显示有半数以上的数据泄密都是从公共部门流出去的。
在第14集当中,徐宾承认他不是通过大案牍术算出了张小敬是最佳人选而是他自己觉得张小敬合适,因此失去了长官和同僚的信任,这个情节告诉我们大数据算法最大的威胁来自于人为的干扰。
所以日后通过大数据做出各种公共决策的时候,是不是需要进行算法审查?我个人认为这个是必须要做的,我甚至认为《大数据算法审查法》的出台以及设置专门的算法审查机构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案牍术创始人徐宾背着领导研究造纸术,被发现了以后有一段非常动人的陈情,他讲大案牍术之所以失效是因为造纸原料太贵,录书吏因为用不起那么多纸所以无法录入信息,导致数据量越来越少,所以他重新研发造纸的方式降低造纸成本,让数据量能够大起来。
实际上他说的是大数据的生产基础问题,当今时代大数据是要靠越来越多的智能设备和越来越快的网络以及越来越大的云存储来实现的,那么这些基础设施的提供者当然非常的重要,这也是我们国家为什么要对一些网络基础设施进行安全评估,同时也是美国为什么会打压华为和中兴的原因,因为他们做的都是最底层的通信,就好像徐宾在造的纸一样,所以未来的互联网经济,谁走的长远要看谁的基础设施更好。
作者简介
张延来
浙江垦丁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专利代理人资格。
中国政法大学实践导师,杭州仲裁委员会仲裁员,垦丁网络法学院创始人。
浙江大学法律硕士,具有法律和计算机双专业学科背景,执业以来完全专注于互联网法律实务工作,担任数十家知名一线互联网公司常年法律顾问,并代理多个代表性互联网诉讼案件。
曾多次参加网络相关立法工作,是国家工商总局《网络交易管理办法》、杭州市《网络交易管理办法》立法小组成员,曾多次参与中国《电子商务法》的立法研讨工作。
他的个人专著《法眼电商》《网络法战记笔记》已由法律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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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方巧娟
主编:刘洋